【黄占】羊羔如是道 (下)
神明哈斯塔x被献祭的羔羊伊莱
5
时光悄然而逝。
虽然在人类的眼中这数百年足以使种族发展飞跃般的进步，但对于失落神明哈斯塔而言，他所知觉的也不过两件事而已。
第一件，是人类的信仰越发浅薄，贡品和信徒的祈祷都下降到了一定数值，但是哈斯塔贵为古老神明，并不需要人类的认知来稳固存在，所以这一条总的说来算不得什么大事。
第二件，是哈斯塔顺理成章的放弃了大殿，转而入住进了他的绵羊管家的屋子里了。
这一点，神明用沉默表达了满意。
伊莱当然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，不过他并非不愿，绵羊总的来说是一种安和平稳的动物，随便给予一片灵魂草草地他便可以愉快的消磨一日，也无意考虑“神明又用触手把我的房间塞满”这样的话题了。
“不过......让主人寄住在自己的房子里，应该算是我这个管家的失职吧......”
“至少，请让我为主人制作更加合身的家具......”
“汝在自言自语什么。”神明缓缓道，“是壁炉不够旺吗。”
垂在地毯上的触手对着火堆施放一个小的法术，火焰腾起，但是却从桔红变成了幽幽的青蓝色，看起来反而更加森然了。
神明沉默了片刻，抬起触肢把膝头的伊莱裹了起来，摇椅挣扎着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。
——是的，谁叫这房子本是为了独居设计的呢。
绵羊被主人直白的好意照顾的有些无语，他正欲说些什么，目光却钉在了那炉火上。
“怎么。”
“不......没什么，主人。”
6
神居住的领域只有空旷的寂静。
伊莱·克拉克在某一时分悄然进入侧殿，他缓缓走到血迹干涸的绞刑架边。
虽然被弃置已久，但是或许还能用吧。
他走到那可怖的机器跟前，犹豫了一下，伸出手去。
“汝令吾失望。”阴影中升起一个巨大的身影。
“......对不起，大人。”他顺从的转过身去跪下。
“吾没有想到，汝连祭品的从属权利也忘记了。”伊莱抬不起头来，却能感到他隐藏在不断变幻的形体下的怒火。
“可是......”他有些艰难道，“您也欺骗了我。”
如果不是那恰巧的一幕，我无从看到那些早已随着时间流逝消失的过往。
蓝色的火焰属于亡者的世界，当迷途的灵魂发觉那蓝光，或许能够从中想起遗失的记忆。
或许还要再加上某种情景上的巧合，比如，曾经处于蒙昧时期的公羊伊莱·克拉克第一次闯进人类世界之时的所见。
他被突然而至的风雪冻僵，是属地领主的女儿从牧户手中救下了他。
当他在一栋小小木屋中醒来时，见到的便是壁炉中温暖的火焰。
在那一刻深藏在灵魂中的意志苏醒了，世界以前所未有的形态在他眼前展开。
守门人归来便发现领主女儿带回来的羊不见了，地上只留着一摊逐渐蒸发的水痕。
那头已经完成了“觉醒”的公羊，在这领地上继续藏匿了三天，给自己取了一个人类的名字，伊莱，记住了那个拯救了他的女孩儿。
格秋。
7
“我在那一天后，想起了更多事情。”伊莱低着头，“我学习文字，寻找成为人类的知识，了解到，在自愿的献祭过后，祭品便能在下一次轮回之时成为人类。”
“可惜人类也只不过是窥得神明世界一角的生物。”哈斯塔威然道。
“轮回与否，都只有吾说了算，吾选择汝为吾的管家，这就是汝的结局。”
伊莱抬起头，眼底是显见的悲伤。
真是动人的眼睛，哪怕悲伤时也是如此清澈。
孤早在他自身都尚未意识到记忆恢复前便已知晓，可惜孤依然错估了他的执着。
果然，只是头顽固的绵羊而已。
原来相遇时的坦然不过是因为心中的决绝。
神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情绪涌动，连神殿的天空都受到感召，聚集起了阴云。
伊莱跪在原地，听见云层挤压产生的一声轻轻叹息。
“......但吾饶过汝一命，你自去人间吧。”
庞大的力量卷住伊莱的灵魂体，哈斯塔在他做出任何反应前将人送入了轮回的长河中。
8
少了一个管家，这好像也不算什么。
只不过大殿又变回了无人打理的状态，但是左右神明已经也很少去那里了。
哈斯塔花了一点心思，把伊莱建的木屋扩成更加适合自己的大小，可惜触手还学不会点起壁炉而不把砖墙也烧黑，所以那一从火焰只能依然是青森森的了。
他做完这些事情，就放任自己进入了休眠。
但这次神明入睡的时间出乎意料的短暂。
不如说他刚刚入睡就被人叫醒了。
人类世界启动了召唤远古神明的仪式，哈斯塔诧异于居然还有仪式的力量能够传达到他这里，不由得分出了些许意识前去调查。
“啊，会是什么样子的神呢。”
哈斯塔捕捉到了仪式发起者的心思，干干净净，带着些浅浅的疑惑。
神明突然想起他亲自送走的那头绵羊，接着意神识拨开空间的迷雾，勾勒出那人的模样。
是一个十几岁的男孩，有着蓬松的棕色头发，还穿着学校的制服，眼睛上不伦不类的围着一条阻挡视线的手帕。
“听说神明不能亲眼见证，可是我就是很怀念啊......”
男孩跪坐在一堆稀奇古怪的仪器前小声嘀咕。
哈斯塔沉默许久，直等到男孩都有些小小的沮丧，才用万分之一的瞬间捏造出一副合适的人类面容，降临到那歪歪扭扭的圆形法阵中间。
“说吧，汝有何愿望。”
-END-
完结啦
时隔很久终于出现的完结作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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